故夢:無人不冤,有情皆孽

你若守青銅門十年,我便在這裡守你十年歸來。

無人不冤,有情皆孽,每個人都有各自宿命,如果把過去抱得太緊,那麼你就騰不出手擁抱現在和未來的美好了。解雨臣。

有情皆孽,無人不冤

 

  1

  「你的意思是老九門是要輪流守門的,你們張家已經淪了好幾輩子了?」見悶油瓶點頭,我繼續追問:「按照承諾,老九門現在輪到誰?」

  「你。」他道。

  先不急著驚愕和廢話,而是形同脫兔閃過悶油瓶電光石火的手刀,見悶油瓶撲空的姿態相當滑稽。

  這回想打昏我,門都沒有!

  「為什麼總是獨自承受不屬於你的責任?難道你就不能反抗一下這根本不屬於你的宿命嗎?你不覺得自己很傻很天......」我再次跳開悶油瓶的手刀,來到他無法對我出手的距離。

  那張面無表情的嘴角扯動一下,對他不熟悉的人,肯定察覺不到這面癱幾乎在臉上不著痕跡嶄露的瞬間。

  一瞬間我竟鬆散了,待我意識自己被某個東西打懵時,才憶起悶油瓶曾經的忠告,離他至少要一百米遠,不然就會和我現在一樣。

  在我暈頭轉向腳步蹌之際,一隻手突然糾住了我,更正確的用詞應該是那隻手攬住了我。

  我能感受對方的吐息吹拂耳際的氣息,距離很近,接著他緩緩開口,那句話在我腦門迴盪,無限徘徊......

  「我願用我一生,來換你十年的天真無邪。」

  這是夢吧?

  我不知道自己昏厥多久,待意識清醒後,悶油瓶早已不見蹤影。

  你他娘的離開的了無痕跡,我暗自槌心,又再次錯失攔截悶油瓶的良機。

  既使這機會只有億萬分之一,我始終沒放棄追回悶油瓶的念頭。

  我在雪地等待,心底早知這是無意義的等待,但就像悶油瓶說過的,意義這詞,本身就沒有所謂的意義,因此繼續做無意義的等待也無須任何意義。

  當下只有一個決心,悶油瓶,你若守青銅門十年,我便在這裡守你十年歸來。

  當身體凍得僵直時,還能運作的大腦便開始胡思亂想,腦海浮現各種畫面,期盼著悶油瓶從那兒冒出來,然後冷冷地說:「吳邪,捉迷藏遊戲到此為止,帶我回家。」

  這可笑的念頭很快就從我腦海裡打退堂鼓,要是悶油瓶已這俏皮樣出現,估計我的腦細胞也凍得壞死了。

  問我做無意義的等待圖個什麼?是等待悶油瓶能讓我的愧疚以此減輕?又或者是圖個心安理得?

  不是,絕對不是。

  一股悶痛侵蝕著我,滲透我的每一分意識,是不捨,是我對悶油瓶的不捨。

  捨不得這傢伙的悶不吭聲、捨不得他的理所當然、捨不得他孤身承受這一切。

  我願意用一生與他同行,然而他卻拒絕任何人的陪伴,獨守青銅門。

  我看了看錶,時間已過了六年又五個月。

  怪哉,正常的錶應該沒有這種功能?

  「老闆!」從遙遠一端傳來孰悉的嗓音,我皺了皺眉,擺了擺手要那聲音住嘴,然而那聲音卻像不屈不撓的鬧鈴繼續喊著:「老闆,再賴下去不是趕不上開店營業,是趕不上飛機啦!」

  聽聞,我猛然坐立而起,王盟差點被我這個舉動撞個正著,他像見到粽子,學蝦子向後彈了一大跳,驚魂未定的模樣,受驚般地打量了我好陣子。

  「老……闆?老闆你怎麼這副模樣!?」王盟終於認出我是他老闆,接著小心翼翼地問。

  「不過是睡得比較不安穩罷了。」我打發王盟下樓,邊套上褲子和襯衫,瞧見穿衣鏡前的自己。

  實在不能責怪王盟被我嚇得魂飛魄散,連我也為鏡像倒印出的臉孔寒顫一下。

  鏡子裡那個陌生的吳邪,只比死人多一分氣色,腫脹的雙眼被黑色陰影籠罩,加上那死灰般眼眸,真的像整整幾年沒睡飽的粽子。

  「我願用我一生,來換你十年的天真無邪。」

  我又想起夢中悶油瓶最後的道別,我自嘲一笑,這種肉麻話兒果然在夢裡才會聽到。

  有些人越是刻意想忽略,他越是紮了根鑽入意識、刻入腦海、鑲入心坎,甚至攻陷你的睡眠。

  「老闆,你的飛機要飛去北京啦!」樓下又傳來王盟的奪命連環起床號。

 

  2

  我和胖子在北京王府井碰頭,遠遠便認出和路標一樣醒目的胖子,他也注意到我,朝我揮著大聲招呼。

  我的目光卻順勢轉移他身旁空空無也的一隅,油然升起一絲感嘆。

  「天真啊,你兩眼直勾勾揪著我身邊打轉著,胖爺我忘了帶什麼惹你這番失落?小天真,你有在聽嗎?」胖子像招魂似地朝我面前擺了擺手。

  驀然發覺自己呆愣著,這才仔細瞧清楚胖子今天的裝扮,上個月我們曾見在杭州喝過酒,但見他西裝筆挺已是往事,當年胖子那件土色西裝早已破爛不堪,這次他換了套棗紅色,新年還早,沒必要這麼應景吧。

  「我是擔憂你這身西裝太合身,要是多嗑一盤瓜子在那場合繃開的話,肯定會被當成妨礙風化攆出新月飯店呢。」我應了胖子幾句。

  「這幾年勤幹農活,練就一身穠纖合度,少一分就難看了,再說胖爺我可是給花兒爺登台面子,要不被這鎖喉的東西噎著怪難受的。」胖子邊說,邊把打得跟油條似的領帶往下拉,「花兒爺真是慷慨,復出首場戲,就邀了我們,既使有錢也未必拿的到星月飯店的戲票,胖爺我可會好好替花兒爺加持。」

 

  3

  遞上VIP邀請函,服務生笑臉盈盈領著我和胖子進入廂房,包廂內擺放了三張椅子。

  望著這副場景,擺設和佈置和印象中的並沒有多大的改變,只是曾經是鬼璽拍賣會的會場,回歸演出的戲台。

  當年打破鬼璽展示櫃,眾目睽睽盜走鬼璽,從包廂跳下戲台,大鬧新月飯店,然後被道上兄弟追殺整個北京大街的事,如今卻像一場夢。

  不久後,門簾再度被撥開,迎來的是身穿改良式旗袍的女子,她走向我們,是霍秀秀!

  胖子率先打了招呼,我微笑應對,霍秀秀也勾起朱唇回應,像極豪門少婦般,好不撫媚,然而她擔下的擔子卻比大多數的男人沉重。

  我和秀秀閒扯幾句,無非是家族的事,她說霍家和解家恢復往來,一切都步上軌道,並體會小花年紀輕輕擔下解家擔子的心情,要不是小花,她絕對不知道自己能如此堅強。

 

  4

  慧極必傷

  情深不壽

  強極則辱

  謙謙君子

  溫潤如玉

  小花清亮嗓音讓看戲的人比唱戲的人入戲,胖子像看演唱會似地,不斷吹口哨大聲喝采,簡直把我們的臉都丟死了。

  凝望樑上掛勾,一只青色燈籠浮現,戲台的喝采被拍賣會的喧囂取而代之。

  錯坐凳子,誤點天燈,那個故作鎮定,但早已嚇得兩腿發麻的小子,在他心亂如麻時,身後有一只手按在他肩上,像是告訴他「別怕,有我在」,宛若特效藥似,那雙腿發麻的小子竟然為此感到安心。

  突然有隻手拍了拍我,只見胖子大臉湊在我面旁道:「這花兒爺當男人實在暴殄天物,當女人的話,胖爺我早去追回家當媳婦了。」

  被胖子拉回現實後,我意識到往事已散,故人已去。

  甚至懷疑,那個揮之不去的張起靈是否真的存在過?或者,不過是我的黃粱一夢?

 

  5

  等小花退去妝彩、換下戲袍時,已過了吃飯時間。

  他身穿粉紅襯衫、黑色西裝褲向我們招呼。

  與小花和秀秀許久未聚,我們高興的叫了桌酒席,胖子和小花雖不算熟絡,卻當起了兩人的媒人婆,牽起小花後秀秀的紅線。

  邊吃菜、邊點鴛鴦譜,見小花耳根子都紅了,秀秀更藉機去了化妝間,羞得像出嫁新娘似的。

  還真有譜!

  胖子這活寶讓我不禁笑了。

  「傻天真,你終於肯笑了,乍看還以為你帶著一張憋臉天真的人皮面具,擺不出其他表情了。」接著胖子學起小花那些戲子唱了句「慧極必傷、情深不壽」。

  這破鑼嗓實在無法用模仿小花來形容,因為這實在太侮辱小花的專業了。

  雖然胖子是逗大家開心,炒熱場子來著,然而一股壓抑的悶痛在心口翻滾,就要掀起巨大的波瀾。

 

  6

  散會後,我婉拒胖子的續攤,一個人行屍般行走人聲鼎沸的北京大街。

  全然感受不到周遭熙熙攘攘聚在一塊的人群,這條街就像唯獨只有我自己一個人,形單影隻就是這種感覺吧。

  既使時時刻刻都要有準備好接受他隨時搞失蹤的可能,但也因為他隨時都會在重要時刻出現,所以我壓根未從未想過哪天他會人間蒸發。

  我沒有胖子那種逆來順受的性子,甚至隨時迎接萬彈穿心的心理建設。

  一種大過惆悵的情緒掩蓋過心思,那種情緒是愧疚,一開始我覺得很氣憤,但最後卻變成一種想彌補卻無法彌補的愧疚。

  這種他娘的送死的事情他竟然能無所謂地扛下來,這幾年我也曾組了隊前往長白山,然而終究都是已白忙一場收尾。

  突然口袋震動,我摸出手機,小花發了條短訊,上面寫著──

  有情皆孽,無人不冤,每個人都有各自宿命,如果把過去抱得太緊,那麼你就騰不出手擁抱現在和未來的美好了。解雨臣。

  一股滂沱的落寞勝過於悲傷,應聲梗在喉頭,這種無法言喻的悶痛更教人難受。

  倏然,我的肩上多了一分重量,是他!他回來了!

  「小哥,你回來了!」

  我猛然回頭,卻又再一次落空,下一秒,不禁失笑。

  「哈、哈哈、哈哈哈哈──呵──嗚──」

  我將臉埋入掌心,滂沱落寞淹沒了我的思緒,再也扛不住這股波瀾,衝破心坎潰堤。

  就當被女友當街甩掉的那種落魄,管不著在湧如潮水的人海眼裡是否蹲了個蒙著臉抽氣的男人,不,他們眼底應該是個徹底哭喪的男人吧。

  既使我們生於不同一個世紀,卻曾活在同一個時空相遇,而且同時呼吸著、存在著,想到這裡,就覺得相當遺憾……真的非常遺憾……

  當時就算拚死也要留住悶油瓶,在他沒有波折的情緒裡,是否也存在著一絲動容?哪怕只是剎那。

  突然,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,這次絕非幻覺,一隻手從我肩膀後方探了過來,遞上一條手帕,我順勢接了過來,醒了涕淚。

  當我意識去看那人是誰時,我的眼底又糊了。

  只見,人海裡佇立著一抹頂著藍帽兜的身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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